“錄取結果出來了，美國和法國的幾所學校都發來了通知書，你自己決定吧。”李Esther心情不錯，“學校那邊我會看著辦，你著手準備吧，下個月出國。”

“法國吧”

“也好，我也是這麽想的，不早了，回去休息吧”

“那我要是不想去呢……”李Esther剛要走劉Rachel就幽幽的說了一句。

“劉Rachel，任性行得通的情況到四歲為止。”

“那omma，你能不能告訴我我人生任你擺布到底到什麽時候為止。”劉Rachel笑的艱難。

“弱者和弱者在一起只會變成弱者們，想不受傷害只有兩種辦法，要麽楚楚可憐等人來保護，要麽讓自己足夠強大，誰也傷害不了。不想被別人俯視，那就得想辦法讓自己站在高處。我以為你早該懂這些道理。”李Esther有些生氣。

“我明白了，學校那邊你去準備吧。”反正我沒別的路可選不是麽，從來都是我自己一個人，誰會保護我。

“嗡嗡……”資訊，來自，崔英道。

“為什麽不接我電話？”劉Rachel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又放下。

“嗡嗡……”

“我一直在後面追你唉，你也太狠心了吧，也不停車”

“我也不知道車恩尚怎麽就出現了，相信oppa吧，我現在跟她真的沒關系啊。T-T”劉Rachel對著手機翻了個白眼，相信你？上次也讓我相信你，結果呢？我相信你就是為了讓你轉頭回來扯我衣領的嗎！

手機總算安靜了一會。

“嗡嗡……”

“你有沒有想過，你到底喜歡金嘆什麽”

“那你喜歡車恩尚什麽”劉Rachel終於還是沈不住氣回了一條。

“我這兩天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，我覺得，我對她可能不是真的喜歡。一開始是因為她能讓你緊張，我開始對她感興趣，後來發現她是金嘆的軟肋，我開始想通過她激怒金嘆，再後來我不得不承認我的錯比金嘆多，我的不幸都是我一手造成的，媽媽也是我錯過的，於是我開始怨恨自己，這時候她的關心成為我逃避現實的救命稻草，我需要一個能包容我軟弱給我溫暖的人，所以對有些感情我做出了錯誤的判斷。”不僅是我對她的感情，還有我對你的感情。

劉Rachel心裏突然很亂。

“金嘆和車恩尚都是很溫暖的人，而我和你，因為周遭的黑暗和寒冷，迫切的想抓住他們溫暖自己，但我們忘了，人都是自私的，他們只會選擇對方讓生命更溫暖，而不願把自身的溫暖分給我們，所以，Rachel，我們才應該在一起，也許改變不了周圍的寒冷和黑暗，但我一定不會讓你再孤獨。”

崔英道短信裏的每個字都像鼓點敲在劉Rachel心裏，直擊要害，翻出那些不敢也不願面對的曾經。

“劉Rachel，你長得可真像你媽媽。”她永遠忘不了爸爸正式從家裏搬走那天跟她說話的表情，他是笑著的，可目光卻一片冰冷，她哭著求他留下來，可他最終還是頭也不回。

“你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幹什麽，你哭什麽，我還沒哭呢！別以為是我對不起他！”李Esther甩給她一個檔袋，強壓著怒氣盡量讓自己優雅，“看看吧，你還不知道你有這麽可愛的一個弟弟吧，他可只比你小兩歲。”

劉Rachel顫抖的打開文件袋，裏面除了一份DNA鑒定，全都是照片，陌生的女人，陌生的孩子，熟悉的爸爸。呵~劉Rachel臉色蒼白。

果然，真的東西最不好看。

那些來自父親的關心，寵溺，縱容，都是假的，劉Rachel在照片裏看到的才是真的。此刻之前，劉Rachel相信命運；此刻之後，劉Rachel懷疑生活。

她覺得心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撕扯，直至血肉模糊，喉嚨發緊，眼淚卻再也流不出來。

“要不是因為你，我們早走到這一天了。”李Esther餘怒未消。

“算了吧，要不是這麽多年來你在他身上還有利可圖，你們才早就會走到今天這一步。omma，你可別拿骯臟的我，來玷汙了你純潔的利益。你也沒什麽好哭的，帶著七個律師分走了他大半身家，你要是想笑都應該，我只求你別笑在我面前就好了”劉Rachel心裏疼得要死，嘴上卻仍不饒人。

李Esther氣急，揚手要打她，她卻不避，就那麽直直的看著她，她停頓了一下終究還是放了手，“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的。”

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的，這世界上所有的感情，都是以互惠為原則的，只有有予有求，關系才能長久，不試著權衡利弊，怎麽能不受傷害的全身而退……

Litost,這是一個很難翻譯成任何語言的捷克語，它的第一個音節是重度長音，讀起來讓人想起幼犬的哀嚎，米蘭昆德拉曾為它癡迷，給出了一個精準的定義：它是人們突然發現我們自身的可悲境況後產生的自我折磨的狀態。

劉Rachel絕望的發現，這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不是不能愛，而是不能恨。支離破碎的家庭，劍拔弩張的父母，冷嘲熱諷的同學，她該恨誰？她誰也不能恨。誰是對的？誰也不是，誰是錯的？有人沒犯錯嗎。

哈哈，人生嘛，總不該是甜蜜的，千瘡百孔才更像一出戲。

整整三天，劉Rachel把自己關在房間裏，李Esther因為離婚的財產分配忙的焦頭爛額，每天也只是象征性的在門外勸勸她，真正陪著她的只有一個人，金嘆。

彼時金嘆還沒有被送去美國，劉Rachel也沒有訂婚，兩家相距不遠，金嘆和崔英道總來找劉Rachel玩。

她誰也不見，金嘆進不去，就站在劉Rachel窗下說些有的沒的，他又和崔英道欺負誰了，哥哥又不理他了，他聽了個好笑的笑話……

第三天晚上，劉Rachel聽見金嘆在下面喊她“Rachel，Rachel，你到窗子這來看。”

劉Rachel走到窗邊，一瞬間，璀璨的煙火照亮整個夜空，金嘆站在漫天煙火中沖她笑。

那時候，劉Rachel以為，金嘆的笑容也會成為照亮她黑暗人生的煙火，後來她才知道，再美的煙火也不過是一場虛幻，終究遙遠的不可觸摸，但煙火燃盡，那刺鼻的火藥味卻是真實的，真實到嗆得人眼淚流出來。

“還是不理oppa啊，算了，不理就不理吧，明天是我生日，sister賞個臉吧，我會在宙斯等你，不見不散”從回憶裏抽身，劉Rachel下意識的握緊了手機，崔英道，你到底想怎麽樣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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